胡猛有些崩溃了,他那张与名字不太匹配的白脸,被气得有些歪了起来。
两湖军已经连续攻了三天了。
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只这几日功夫,伤亡就达到了四千多人。
营寨里都是哀嚎声。
伤兵们横七竖八地躺着,他们面色苍白,神情痛苦。
有的士兵身上缠着层层带血的绷带,殷红的血迹透过绷带渗出来,触目惊心。
有的断了胳膊,伤口处血肉模糊,惨白的骨头茬子隐约可见;有的断了腿,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哀嚎声此起彼伏,寨里尽是低声的呻吟,哭声。
胡猛看着自己这些士兵,有一种钻心的疼。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正在此时,谢道安带着刘喜走了过来。
“怎么,胡大将军,心疼了?”谢道安一脸戏谑。
“你怎么来了?”胡猛微微皱眉道。
“怎么,我可是咱们两军的副帅,你去得了我营里,我就来不得你营里?”谢道安反问道。
胡猛冷哼一声:“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谢道安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戏谑的笑容:“胡大将军此言差矣,我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河中府久攻不下,咱们可不能一直这么耗着。”
胡猛沉着脸说道:“还能怎么办?继续攻!我就不信攻不下这河中府。”
谢道安微微眯起眼睛:“胡大将军,你这几日的伤亡可不小啊。再这么攻下去,你的两湖军可就所剩无几了。”
胡猛怒视着谢道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道安轻笑一声:“当然还是让那些个百姓去到前头咯?”
“这种话!我劝你少在我面前谈起!”胡猛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往前走去。
“胡兄!”谢道安小跑两步,跟了上来。
胡猛嫌弃地拉开了距离,将他推开。
“胡大将军!你可曾听过清风寨的名声?”谢道安高喊两句。
胡猛停住脚步,有些恼道,“自然听过,一年多时间脚踩太原方家,拳打大同秦家,占了山西全境。”
“那你可知道为何河中的百姓投了这清风寨的李大当家?”谢道安接着道。
胡猛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这他倒是不知道,毕竟他在一直在两湖和岭南的交界。
消息相对闭塞,而谢道安在河北,离山西自是近一些。
“人都道清风寨的李大当家关中救难,河中施义,山西恩政,仁义无双。”谢道安缓缓道。
胡猛微微皱眉:“关中救难?河中施义?山西恩政?这一个小小的山贼究竟做了什么,竟能得如此赞誉?”
谢道安笑着摇了摇头,“这具体我倒不知,许是老百姓的谣传罢了,或是那山贼施的手段。”
“不过,胡兄……”谢道安直视着胡猛,顿了顿,接着道,“你说这仁义无双的李大当家,若是真遇到百姓攻城,会怎么做?”
胡猛神色一滞,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脸也变得扭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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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大当家!”一个士兵迈着极快的脚步跑了过来。
孙秀立马走上前去,拦住了他,伸出手来,“嘘!”
“大当家,才睡下,有什么大事,等他醒了再说吧。”孙秀轻声道。
小兵先是点了点头,却又是面露难色。
“怎么了?”李天行这几日一直在城楼上,他睡得很浅,听到动静就是走了出来。
“大当家。”小兵满脸歉意,将头埋得极低。
李天行摆了摆手,轻声道,“种头领是有什么不能决断的么?”
小兵苦道,“那狗日的官军,派了老百姓在前头冲阵,种头领一时拿不准主意!”
李天行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眉头紧锁,在原地来回踱步。
“这官军真是无耻至极,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孙秀愤怒地说道。
李天行停下脚步,看向小兵:“现在百姓到了何处?”
小兵回道:“已经快到城下了。”
李天行深吸一口气,说道:“走,去城楼看看。”
众人来到城楼,只见城下一群百姓被官军驱赶着,缓缓靠近城墙。
百姓们脸上满是恐惧和无奈。
李天行心中不忍,他知道如果此时攻击百姓,必然会失去民心,但如果不阻止百姓,城中也将陷入危险。
“大当家,现在怎么办?” 孙秀焦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