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张济营中的儒生名叫申屠隼,是申屠蟠的侄子,当初在申屠蟠的葬礼上,边柳曾经见过,这两年兖州接连战乱,申屠家便举家搬迁到了嵩山,因为大帅府形势大好,所以申屠隼也主动选择入仕,因为大帅对申屠蟠的敬重,所以对申屠隼颇为照顾,申屠隼感念大帅之恩,这一次主动请缨,出使张济那里。
张济叔侄此时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因为关中大旱,粮食不足,所以他前往长安,说服李傕郭汜和谈,将天子迁往弘农。
这本是一件大功,朝廷也将他由原本的镇东将军升为骠骑将军,封平阳侯,假节。
只可惜,天子并不准备呆在弘农,至少,不准备呆在他们西凉军阀控制下的弘农。
在天子身边的人进攻段煨大营后,张济知道自己原本将天子留在弘农,取代李傕郭汜地位的计划是无法成功了。
而且经由此事,他与李傕郭汜之间的情分也浅了许多。
就在他思考日后谋划的时候,张绣来报,说大帅军派了使者来,并且还携带重礼。
张济自然是要接见的,在看到对方携带的礼物时,更是惊喜万分。
“大帅府麾下主事,陈留儒生申屠隼见过将军。”
“先生此来,不知所求者何?”
“我家大帅说,将军护佑郡县有功,特命在下送来些许财物,助将军安置百姓,若是有剩余的,权且当做军资。”
“如此,便多谢了。不知道汝家大帅可有他求?”
“别无他求,只是大帅见过少将军英姿,所以也想见一见将军本人,若是将军有空,不妨前往与大帅一唔。”
闻言,张济警惕了起来,要说他和对面这位大帅,定然是没什么交情的。
包括卖酒的事,他也是交给治下的商人世家去做的,后面的利润少的可怜,加上李傕郭汜的垂涎,所以酒水生意慢慢也就断了。
对方这一手,先送大礼,接着邀请他见面,怎么看起来都像是迎君入瓮,引蛇出洞。万一他一去不能回那该怎么办?
他看向申屠隼,后者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
“不如明日阵前,我上前与大帅一唔如何?”
“怎么,将军是要与大帅兵戎相见吗?”申屠隼问道,张济连忙表示没这个想法。
他手下的二郎已经只有千人,加上一直征战,已经疲惫不堪,大帅军刚刚拿下匈奴人,气势正盛,若论正面对抗,他自然不是对手。
“将军可愿听在下一言?”见时机差不多了,申屠隼询问道。
“先生请讲。”
“将军可有考虑过将来之事?这麾下儿郎如何安置,家中子弟前程如何呢?”
“先生这是威胁吗?”
“当然不是。只是将军先前欲迎天子至弘农,已冒犯了李傕郭汜之利,以往兄弟之情荡然无存;如今天子逃出弘农,将军与李郭等人公开袭击王师,朝廷中人已视将军为叛逆之贼,如此,将军进不能奉朝廷以正自身,退不能和兵卒以保家族,将军此时看似无倾覆之危,实则却是危险的很啊!”
“先生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张济有些忌惮的说道。
“是与不是,将军自己难道不能分辨吗?不说将来,就是当下,将军要养活这麾下千余将士怕也困难吧?如若不然,知道我大帅军陈兵在侧,你等怎么还敢夺匈奴人劫走之才呢?”
张济不服的说道:“我驻守陕县多时,与民无犯,等回到那,自有地方赋税供应大军。”
申屠隼自信的说道:“且不说此行天子沿途多有战乱,河水两岸百姓皆以逃入山林之中,就算他们回到原地,难道还会心甘情愿的缴纳赋税吗?
当初,将军是朝廷大将,所以截留朝廷赋税,百姓无法可说,如今,朝廷逃窜,将军是忠是奸还无可辩驳,百姓如何愿意分手中之食呢?”
一番话说的也算有理有据,而且,张济也没真的做到与民无犯,虽说他没有李傕郭汜那般声望实力,所以驻守地方也多模仿段煨之所为,可是手下那么多人,总有安分不住的。
身为将军,他自然也只能更偏向自己人。
现如今,天子逃出他们的掌握,他们才更加体会到天子在手的好处。
有天子在手中,底下人不肯缴纳赋税,那就是对抗王法,杀了也就杀了,百姓就算有怨气,那也是针对朝廷的。
可现在天子不在手中,他们要从百姓手中夺食,那就是匪贼所为,明里暗里反抗他们的可就多了。
“不知道先生有何办法解我之难呢?”
“将军和不去见我家大帅亲自问去?”
申屠隼没有明说,而是指着东面说道。
张济表面上答应,又派人护送申屠隼离开, 但脸上还是写满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