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州养伤的黄文炳,昔日的风光早已被恐惧的阴霾所笼罩。自那日宋江被救走后,便如惊弓之鸟,深谙自己作为宋江昔日对头,必将引来绿林好汉无尽的报复与追杀。
于是,黄文炳选择了隐姓埋名,藏匿于市井之间,每日里小心翼翼,生怕一丝风吹草动便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他闭门不出,连邻里间也鲜少往来,生活仿佛成了一潭死水;但每当看到铜镜中面上丑陋的伤痕,噬骨之恨油然升起,令其日夜煎熬。
当黄文炳偶然间得知朝廷派遣童贯大军前往苏州平叛的消息时,心中的仇恨之火瞬间被点燃。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他复仇的唯一机会,也是唯一可以斩草除根免除后患的机会。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黄文炳怀揣着宋江的卷宗,踏上了前往苏州的路途。一路上,他乔装打扮,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终于成功抵达苏州,恰逢童贯正在打探叛军情报,可谓瞌睡遇见枕头,正合心意。
面对童贯,黄文炳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包括宋江的生平、籍贯以及因何获罪,事无巨细,毫无保留的倾倒而出。
童贯自然能听出黄文炳话中对宋江的刻骨仇恨,沉吟片刻后,对其问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对付宋江此獠?”
黄文炳闻言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后,缓缓开口:“大人,宋江此人,虽出身草莽,却以‘孝义’二字自诩,号称孝义宋三郎,深得人心。”
童贯闻言,眼神微闪,示意黄文炳继续。
“宋江家中尚有老父健在?我们不妨以此为饵,设计一场局。”黄文炳的声音低沉而阴森,“既可使宋江自乱阵脚,露出破绽;即便不成,亦能大大削弱其在民间的名声,让世人知晓,所谓孝义,不过是其虚伪面具罢了。再者,或可在叛军内部种下猜忌的种子,使其自相残杀,不战而乱。”
童贯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好主意!宋江若因此妥协,自然最好;若不然,便让他身败名裂,成为天下笑柄。此事便全权交由你来负责。”
黄文炳领命,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不显。他知道,这一步棋若走得好,不仅能除去宋江这一心头大患,更能让自己在童贯面前立下大功。
黄文炳考虑到宋江远在江州都有绿林草莽豁出性命相助,那在其家乡肯定更加势力雄厚,且关系网盘根错节,不得不防。为免打草惊蛇,黄文炳决定跨过官府,亲自动手。
主意已定,于是黄文炳精心挑选了百余名训练有素的精骑,配齐强弓劲弩,昼伏夜出,如同幽灵般穿梭于夜色之中,行踪诡秘,不留丝毫痕迹。
月黑风高之夜,一行人马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郓城县地界,直奔宋家庄而去。黄文炳心中暗自盘算,每一步都需谨慎行事,以免打草惊蛇。他命人换上便装,手持伪造的书信,来到庄门前,轻敲铜环,故作镇定地喊道:“庄上可有人否?我等乃公明兄长派遣,有书信一封,需亲手交予太公。”
庄门缓缓开启,门房探出头来,疑惑地望着这群不速之客。黄文炳见状,连忙上前,将伪造的书信递上,言辞恳切,仿佛真有其事。门房半信半疑,但念及庄上宋太公思子心切,终是放松了警惕,将众人迎入庄内。
然而,就在这庄门大开的瞬间,黄文炳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他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四周的精骑如脱缰野马,瞬间涌入庄内,强弓劲弩齐发,箭矢如雨,庄丁们措手不及,纷纷倒下。一场血腥的屠杀在夜色中悄然上演,宋家庄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与绝望。
黄文炳亲自带领手下,闯入宋太公居住的院落,将这位年迈的老人与宋清团团围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宋太公与宋清惊愕之余,更多的是惊慌与无助。黄文炳未多废话,命人将二人五花大绑,活捉带走,整个行动干净利落,无半点拖泥带水。
夜色依旧深沉,宋家庄的灯火在寒风中摇曳,仿佛在为这场无妄之灾默哀。而黄文炳,带着他的战利品,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归途。
此时身在秀州的宋江,正亲自督战,指挥着麾下的士卒们加固城墙,深挖护城河。城墙之上,旌旗猎猎,迎风招展,战意高昂。城内,军民一心,昼夜不息地忙碌着,搬运石块、木材,修筑防御工事,整个城池井然有序的备战,蓄势待发。
正当秀州上下齐心,共筑防线之时,远方尘土飞扬,一支浩荡大军缓缓逼近,那是来自杭州的援军,由尚书王寅亲自率领,随他而来的,是赫赫有名的八骠骑、江南十二神及十万兵马。显而易见,方腊亦想在秀州与官兵决战,几乎倾巢出动。
这十万兵马与秀州原有的六万余众汇合,纸面上的实力已然与朝廷派遣的童贯官军不相上下。
大战一触即发时,正当宋江与穆弘等心腹讨论战术部署时,一名亲兵匆匆而来,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行至宋江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信件:“枢密,有您的家书,是宋太公亲笔所写。”
宋江闻言,心中猛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