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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如此寂静,连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无法听到。
如此黑暗,连半点色彩和光亮都无法看到。
这里是哪里?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忽然,一道白色光柱从上至下打下来,一个人站在舞台木质的黄色地板上,身后是大块大块红色的幕布。
这是演出吗?是演出开始了,还是结束了?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那人站在白色的光柱下,白光将他的头顶和肩膀打得明亮。
你认识这个人,他是周瑞,你们刚刚才见过。
周瑞穿着一袭黑色的燕尾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在脖子处打着黑色的真丝蝴蝶领结,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他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微笑,看上去很是绅士。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灯光从四面八方打来,他的影子在舞台上拖得长长的。
影子在灯光下不断变化着,变成男人,变成女人,变成小孩,变成老人,变成虫子,变成树,变成鱼,变成兔子,变成石头,变成一切你能想象出来的东西,变成一切你曾见过的东西,变成这世界上存在的一切东西。
灯光开始变色,变成红色,蓝色,绿色,紫色等等,变成这世界上的一切颜色后,又变回白色。
“啪!”
观众席上突然也打下了一道白光,矗立在观众席上的是一面两人高的大镜子,镜子边缘装饰着美丽繁复的花纹,镜子从遥远的观众席上,悬浮着慢慢向周瑞靠近,直到镜子停在舞台上,停在周瑞面前,周瑞的影子倒影在镜面之上。
霎时,无数只手从镜子中伸出,白皙透亮的,黄色短粗的,布满皱纹的,干瘪瘦弱的,纤细修长的,孔武有力的,无数只手拼命挣扎着,抓取着,想要将他拽入镜子。
“给我!给我!”
“钱!功名!利禄!权利!”
“长生不死!”
“爱情!给我男人!给我女人!给我性!”
无数只手疯狂着,乱舞着,从侧面看镜面上好似长了一层肉做的摇摆的草丛。
周瑞看向镜子,左手摘下右手的手套,然后朝着镜面伸去。
镜面中无数的手融合成了一只手,像女人,像男人,像小孩,像老人,像每一只手。
手五指大张,努力朝着周瑞伸去。
周瑞柔和地捧起这只手,低头,弯腰,他的长发有几缕从肩头滑落,然后他轻轻地在手背上留下一吻。
那只手被安抚了。
周瑞再抬头看向镜面,镜面中出现了你和我的影子。
他笑着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从未分离。”
“不需要抓取,不需要争夺,不需要控制,因为我从来都在你心底。”
“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我就会一直爱着你,因为我就是你,我爱我自己,而你也爱你自己。”
镜中手平静了下来,反过来握住周瑞的手,原本冰凉的掌心逐渐有了热乎乎的温度。
镜中手轻轻拉动周瑞,这次不是强制,而是在征求周瑞的意见。
周瑞温和地笑着,顺着镜中手的力度,抬起一只脚,主动踏入镜子里。
他冲镜子俏皮地眨眨眼,说:“祝福你,得偿所愿。”
在水银的镜面上,他的身体周围荡起一圈圈涟漪,涟漪越来越小,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镜子里。
“啪、啪、啪、啪”
灯光一盏盏熄灭。
镜子慢慢消散在空中。
“啪”
最后一盏灯光也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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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帛书《道德经》第四章
大道空虚无形,但它的作用又是无穷无尽。深远啊!它好像万物的祖宗。消磨它的锋锐,消除它的纷扰,调和它的光辉,混同于尘垢。隐没不见啊,又好像实际存在。我不知道它是谁的后代,似乎是天帝的祖先。
仍是一片黑暗。
周瑞站在黑暗当中,睁开了眼睛。
“我记得......我已经老去很久了......为什么我还能行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来回攥紧、松开,再攥紧,松开。
他踢了踢自己的脚,脚还能正常行动,而且还是原装腿,是肉做的自己的腿。
他穿着天衍宗宗门弟子的衣服,样貌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岁。
另外一个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