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赵毅恒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有些走火入魔了,总是梦到自己被人从皇帝的宝座上赶下来,醒来方才惊觉这一切不过只是个梦境而已,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尽管他表面上从未承认,但心里却从来不曾平静过。
一直以来,赵毅恒都是一个善于隐忍的人,可惜自从登上帝位以后,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俾睨天下的感觉,与他做太子的时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太上皇让位于他,大兴王朝平稳更迭,原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然而这顺理成章的太平盛世都因为一个楚良才的存在而变了味道。
赵毅恒不知道,这种隐忍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延续的越久他的内心就越发的浮躁不安,进而经常出现莫名其妙对着臣子或者嫔妃们大发脾气的情形,好像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发过脾气以后才能恢复平静。
尤其这一次,楚良才要建立新的青康行省这封奏折,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楚良才为了稳定朝廷政局,巩固大兴皇权统治而做出的权宜之策,但其实作为皇帝的赵毅恒心里并不舒服,因为这个决定从头到尾都是由楚良才自己做出的决定,事实上他除了表示支持和同意外,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楚良才先前并不是没有给过朝廷自主权,而是蜀、滇之地的地方总督不愿接手吐蕃分割区这些比他们当地还要贫困的烂摊子,为此赵毅恒还曾紧急召见这两位封疆大吏,但他们却只会哭穷推脱,赵毅恒除了怒其不争,竟然拿这两位大员没有一点脾气,要是非让他们接手,他们就对朝廷狮子大开口,真是岂有此理。
如今,楚良才算是勉为其难让夏州接手三大吐蕃分割区,但却坚持不再用朝廷委派的官员,并且就地提拔夏州知府孙铭为总督,其根本上就是一种先斩后奏的行为,而这位孙铭之前可是在京州毫无作为,近乎辞官在家的官员,只因国师赏识就在短短一年之内实现了自己的官场三级跳,试问这位新晋地方大员将来会心甘情愿接受赵毅恒的节制吗?
皇帝赵毅恒尚且都会这么想,可想而知朝中那些人老成精的大臣们又会怎么想,表面上所有人都对国师的卓着功绩称颂不已,但是像严华他们这些心腹老臣早已对此忧心忡忡,只不过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已。
到最后,赵毅恒不得不欣然接受国师楚良才的所有请求,颁布圣旨宣告成立新的青康行省,任命孙铭为青康总督,除此之外还有一百储备官员也如数答应,不久之后完成遴选就会派往夏州,任由孙铭自行调配使用。
朝堂之上,皇帝赵毅恒再次肯定了国师的战略思路,泱泱大兴天朝将要迎来前所未有的强盛局面,远征军大陆大军已经分别开赴东北和西南,而国师的本部大军也将奔赴南越,为大兴王朝扫清最后一片障碍,届时大兴疆域将会呈现漂亮的秋海棠叶模样,开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新气象,举朝上下无不欢欣鼓舞。
热闹欢喜的场面结束以后,赵毅恒回到了御书房,大内总管常安素来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像朝堂上看起来那般春风和煦。这不,今天虽然还没有冲哪个人发脾气,可是那只新换的茂州玻璃茶杯已经被他“不小心”给摔碎了。
常安小心翼翼地命人收拾完残渣,这才刚换上新的白瓷茶碗,正好看到宰相前来求见陛下,常安稍稍眼神示意后,当即给严大人也奉上新茶,而后默默退到门口,随时等待陛下的召唤,同时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宰相严华不仅是朝廷重臣,同时还有着国丈的身份,皇后严淼为赵毅恒诞下两子,长子赵海阔如今已被正式立为太子,严华的地位在朝廷里无人能出其右,可以说自太上皇赵泽贤坐镇申州以后,京州皇宫里只有严华敢于在任何时候求见陛下,且不会被怪罪。
只不过,严华平日里也不是那恃宠而骄的人,甚至每每猜测到皇帝有什么心事的时候,他都会及时出现,而常安只需上一盏茶便自觉守在门口,至于人家翁婿二人说了什么,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偷听。
这次一如往常,严华来见赵毅恒是为国师向朝廷请调一百储备官员的事情,虽说赵毅恒在朝堂上已经痛快地答应了国师的奏请,但实际上要在短时间内选出一百名储备官员,而且要求有过相关工作履历的在职官员,实在是一件得罪人的差使。
要知道,国师要使用这些官员可不是让他们去享福的,而是要让他们深入到吐蕃或者西域之地任职,况且没有什么轮换期限一说,这就要求后备官员们不仅要有实际的任职经验,而且要背井离乡,长期驻扎在遥远的苦寒之地。
从政治层面上来说,这当然是为巩固大兴政权而提前布局的不二手段,但真正实施起来确实困难重重,况且这已经是国师楚良才第二次向朝廷征调储备官员,上一次大家还没有摸清楚国师的用意,有些年轻官员一时热血上头就跟随远征军而去,如今被发配到那吐蕃苦寒之地才知道后悔却是说什么都晚了。
而这一次,国师要求征调一百储备官员的名额,偌大的京州皇城之地,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