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他将气用的乱了,此时更是心头一团燥热,只得盘膝坐地,紧闭双目,将周身的气息调匀,慢慢松开小腹,以期尽快恢复气力。
过了没多久,他渐觉气息调和,才慢慢睁开眼睛,但见屋外火光一片,惊得一跃而起,却料想必是妖鬼的障眼法,便又重新坐地,静观其变。
忽听那少妇之声响起,道:
“休看你有了一身本事,却想逃出这里,真比登天还难。
也罢,看你坐的久了,想是周身寒冷,就放一把火,让你暖和暖和吧。”
言罢,便见火光更近,灼得人面皮发疼。
麻三儿见势不妙,急忙起身想要拉门外逃,却见那后生已如风般赶来,手中拎着个水桶,口里叫道:
“你这妇人,好生不守妇道,人家纵然冷了,怎的就放起火来,且看我用这井水,救他一救。”
紧接着便将一桶凉水泼将入来,将麻三儿的周身上下,淋得透湿。
麻三儿正待发怒,忽听那老者又道:
“我儿。你看你做的好事,将客官周身都淋湿了,我看想要灭火端的是不能用水。”
而后便是一阵拐杖敲击之声传来,但见那老者正手提一罐灯油,蹒跚而来。
麻三儿见状大惊,自忖道,现在火势刚起,还不甚大,倘或这一桶灯油再泼将入来,却怎的好?
他心念及此,正要涌身而出,却见那老者正自端起了灯油,咕咚咚的喝下肚去。
麻三儿虽在江湖中闯荡了些年头,却从未见过敢直接喝灯油的,震惊之余,竟自看得呆了。
再看那老者,喝尽了灯油,便伸手接过少妇递过来的火把,将之凑到嘴边,张口欲喷。
麻三儿暗叫一声,‘苦也。’急忙涌身而出,再次向那绣楼急奔。
可那老者已将腹中的灯油喷出,但见一条火龙,逶迤而来,此情此景直惊得麻三儿毛发倒竖,当真就有些挪不动步了。
他不禁悲从中来,暗道,‘想我三爷自出世以来,经了些战阵,虽不是那大富大贵之人,却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可眼下已是穷途末路,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了。
倘或后人知我死在这里,却不是又要耻笑我飞蛾投火,自取灭亡,千辛万苦的就找了这么一处所在来借宿啊。
若被那些专写鬼狐仙怪的人听了,免不得又要写些杂剧,段子,遍传天下。
等过了百十来年,休说没人给我上坟烧纸,就是知道我的,也会说我是那哗众取宠的戏子,当真不是糟糕透顶吗?’
他正思来想去的胡琢磨,却被火焰一燎,几乎烧了毛发,回头一看,那条从老者口中吐出的火龙,早已蜿蜒到背后了。
好在前面就是那口水井,麻三儿自思量道:‘若论怎么个死法儿舒坦,那与其被火烧死,还不如跳到井里淹死了干净,起码还能落个囫囵尸首,也不至于就变成了一团焦炭了。’
他心念及此,正要跃入井中,却听那老者喊道:
“你们两个没心眼儿的畜生,没看到他要寻死吗?
倘若他死了,老夫我找谁去戏耍呀。还不快快设法,将他拦住啊。”
他的话音刚落,那名后生早已如疾风般追来,麻三儿被他吹的怕了,连忙转身,却见另外两人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但听那名老者道:
“小子。
我们在这荒山野岭里,等了有几百年了。却始终没寻到一个像你这样儿能如此做耍的。
我看你也跑累了,不妨就此住下来,每日里自有好酒好肉的伺候着,你便每日里陪我们做耍便是了。”
那名少妇也道:
“是啊。小女子也可陪着公子做耍,不过要想住在这里,每日只知白吃白喝可不行啊。
依我看呐,你还是和我们一样,变成鬼,去诱那路人前来,一并做耍的好。”
言罢,她又撤出那把明晃晃的钢刀,准备兜头剁来。
麻三儿见情形不对,连忙将手向远处一指,口中道:
“你们看,那是有法师来捉尔等了。”
就在他三人扭头儿观望之际,麻三儿借机急忙低头、弯腰,使出浑身的解数,向着院门狂奔而去。
那三人也旋即发现麻三儿逃了,但听那老者叫道:
“小的们,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小厮当真晓得如何做耍呀。
你们还不快快上前,再与他戏耍一回呀。”
那一男一女,听闻了老者吩咐,急忙从后追来。
麻三儿但听得背后风响,不禁暗暗叫苦,好在他已逃到了大门之旁,眼见铜环俨然,自不敢有丝毫停留,一探手就用力拉开了大门。
大门之外,天空依旧晦暗暗淡,可一阵山风吹过,端的是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