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春和宫,朱标心中难以平静,虽然这一天,他早有预料。返京的途中,他无数次想象过今天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天子一丧,天下缟素,群臣痛苦,这些都可以预料到,他唯一担心的是,便宜老爹会不会趁这一个时辰,大开杀戒,为自己铺平道路。
没想到,朱元璋走得如此平和,他没有因为即将失去手中的权力而大发雷霆,见了妻儿,托付了江山社稷,他心愿已去,唯有驻军在外的兄弟,未能说上最后一句话,是他最大的遗憾。
对于今后的日子,朱标早有准备。这结果,自他还阳的时候就注定了,他是当之无愧、毫无悬念的帝位继承人,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度过权力交接的动荡时期。
朝里朝外,文武百官,任谁也没想到,大明帝国的第一次权力交接,来得如此突然。在韩国公李善长的授意下,中书左丞胡惟庸首先代表文官系统上了折子——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朱标即皇帝位,君临天下。大都督府同知都督沐英也上了同样的折子。
当然,朱标是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接受的。按照惯例,这样的戏码要唱足三次才可以,所以奏折朱标看都没看,放在桌案之上。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一趟坤宁宫。
自打朱元璋驾崩,马皇后整日以泪洗面,他们这对患难夫妻,感情深厚,不是一般的后宫妃嫔可比。原以为,可以白头偕老,怎奈阴阳两隔。每每想到此处,马皇后都无法自已,痛哭流涕,乃至晕厥。太医院的太医救醒一次,再哭晕一次。太医说这样反复下去,要出大事儿。
坤宁宫的女官赶紧将此事报告给了朱标。虽然朱标还没有即皇帝位,但是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朱标得知此事,立即赶往坤宁宫,正好看见马皇后又以泪洗面。
“娘,您要保重身体啊!”朱标跑进去,一下子跪在地上。
“标儿,你爹走了,娘这心里难受啊!”马皇后看到是朱标来了,止住了哭声,说道。
“可是娘,您这样一个哭法儿,太伤身体。”朱标叩首道,“万一您出了什么事儿,让儿子们怎么办啊?儿子刚刚失去了父亲,可不能再没有您啊!娘,娘!”朱标一边说,一边嚎啕大哭。
他这么一哭,马皇后反倒不哭了,双手抱住朱标的头,哽咽着说:“标儿,你也得注意身体。你爹将大明的江山社稷交给你,你得担负起来。”
“儿子明白。可是娘,儿子担心您啊!”朱标仍旧大哭不止。
马皇后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好了,好了!为娘知道,快起来吧。”
见马皇后这么说,朱标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站起身来。
“母后,父皇殡天,朝局动荡,儿臣资历尚浅,骤当大任,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皇后看了看左右的宫女,示意让她们下去,然后说道:“唯有施恩,稳住人心。立即召魏国公、曹国公返京,坐镇京师。有你徐叔叔在,那些个骄兵悍将就闹不起来。至于文官嘛,李善长、刘基两位先生,你父皇有当面交代,自然是没有问题。只不过……”
“不过什么?”朱标问。
“刘先生已是油枯灯尽之时,而李先生年纪虽大,却精神得很啊!中书左丞胡惟庸马首是瞻,身后还有一大批淮西勋贵。”马皇后轻声说道。
“母后的意思是,居功自傲,尾大不掉。”
“谋揽权势,万人之上。有你父皇在,他们还收敛些,如今只怕……”
“那就不予加恩,以示警告?”
“万万不可,该做的还是要做。你初登帝位,正是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有些事儿,还是放放再说吧。”
“儿臣明白,谢母后教诲。”
“行了,你先回吧。娘没事儿,你放心。”
“儿臣告退。”
中书省和大都督府的动作也是真快,后面连续两天递折子,请朱标即皇帝位。三请之后,这时候才是朱标该答应的时候。
朱标在奉天门召见了中书省左丞胡惟庸、御史中丞陈宁、大理寺卿刘基、大都督府同知沐英,还有刚从北平返回的卫国公邓愈和中山侯汤和。
商议并决定如下事项:
第一,于七月二十日,举行登极大典,着礼部、鸿胪寺、仪礼司会同准备。
第二,召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宗异回京。军务安排,悉听大将军令。
第三,草拟大行皇帝谥号、庙号。
第四,在城北钟山一带勘定吉壤。
第五,草拟改元年号。
朱标眼下的头等大事就是给便宜老爹修建陵寝。朱元璋称帝后,没有着急修建陵墓,历史上明孝陵始建于洪武十四年,工期两年,也只是完成了主体建筑,整个陵园全面落成,则已经是永乐十一年了,前前后后修了三十二年之久。
朱标一想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