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月坐在街边,周平梁也安静地坐着,两人就看着街上乱成一团的样子。远处沉连肃安然无恙地站在蒋副将的身边,她也安心了许多。
她冷静下来也想起了沉连肃现在并不是凡人,他拿着阿树的法力,真的到了危急关头他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让她现在更在意的反而是身边的周平梁,他为何会对鱼月这么上心,面对好几次踩踏都将她救了出来,很明显,他一直跟着鱼月。
沉连肃跟着蒋副将走了过来,发现了坐在街边的鱼月,他着急地上前:“你怎么在这里?”他的语气更像是在质问她。
但看见她身上脏兮兮的样子,嘴又抿了一下:“发生什么了?”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听着并不是在责问她。
鱼月抬起头,哭红的双眼依旧是泪眼婆娑的样子,眼角边还有未干的泪痕。
“难民涌入城门,发生踩踏了。”周平梁坐在一旁开口道,“她手脚都受伤了,暂时别动为妙。”
“感谢周兄照顾舍妹。”沉连肃看向一旁的周平梁,他不敢想象要是刚刚没有人帮助,弱小的鱼月会不会受更重的伤。
蒋副将立马插嘴说道:“叛军围城了,我派去僰道城的斥候全都被斩首,袁勤放话天亮便开始强攻。”他明显是说给周平梁听的。
“……”周平梁不接话,几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蒋副将加重了语气,厉声说道:“袁勤以前可是跟着你的!”
“那又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周平梁站了起来,语气平缓仿佛真的事不关己一般。
“周兄,相处几日我便知你是锄强扶弱的侠义之人,现在大敌当前……”沉连肃还想多言几句。
“不要用你那些道义来压我。”周平梁低沉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沉连肃被呛得哑口无言,他看向一旁遍体鳞伤的鱼月,内心生出了一些愧疚感,他应该安顿好鱼月再走的。鱼月抬起未受伤的手轻轻搭在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沉连肃的手臂上,仿佛在说着什么。
“做你该做的事。”鱼月动了动嘴唇轻声说道,她知道现在是危急关头,不应该因为这些事让他分心了。
沉连肃看见鱼月平静中又带着坚毅的脸,蓦地闭上眼睛,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便缓缓睁开,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站起了身,面朝着周平梁离去的背影坚定地说道:“周兄,我说话并不婉转,也曾被师父说是‘倔牛’,但我刚刚说的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也不奢望你赞同我的道义,我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我会殚精竭力地去做,我不会逃。”
周平梁停住脚步,微微回头:“你求什么呢?”
“我不求名利,只求无愧于心。”沉连肃的胸口起伏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十分希望周平梁能够为守城战尽一份力。也希望自己的这番言论能让他内心动摇,哪怕只有一点点涟漪。
“好一个‘无愧于心’,那你们加油吧。”周平梁说罢便径直离开了。
沉连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遗憾地低下头,但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他蹲下横抱起鱼月,和蒋副将说了一声。
“安顿好舍妹,我便和您汇合。”
“可,事不宜迟,衙门集结。”蒋副将瞥了一眼离开的周平梁露出了可惜的表情,“让他去吧。”
大街上已经到处是人了,这个夜晚所有人都无法安眠。回到了客栈,沉连肃将鱼月平稳地放在床上。
“还痛吗?”沉连肃轻轻举起她的手臂。
鱼月并不在乎这点疼痛,她摇了摇头:“你真的要参与守城吗?”
“起码得尽力而为。”沉连肃知道鱼月是担心他的安危,“你不用担心我。”
鱼月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毕竟他现在也算是半仙的状态。
“你给人治伤的法术怎么用的?”沉连肃掌心对着鱼月受伤的胳膊。
“这样对准之后,心里集中精神。”鱼月比划着方位。
沉连肃的掌心对准鱼月的淤青,不多时,发出了青色微光,似清泉般流淌进鱼月脉络之中,酥麻清凉贯穿全身。
他有些激动地说道:“啊,成功了。”
鱼月低头看着被治愈的伤,没想到他学得如此之快,欣慰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她知道给她治好伤后他就要去衙门了。
“嗯,只是不知道荣州城的百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沉连肃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只能尽量救更多的人。
“荣州城有井盐,叛军不会屠城。”鱼月分析其中利弊,“起码会将井盐相关的人留下,这应该也是他们抢夺这座城最主要的目的。”
“的确,城门开着,他们却没有冲进来,说明屠城并不是目的。”沉连肃同意鱼月的想法,屠城应该是他们的最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