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值仲秋,湖南宝庆府西郊,陈家大院内。
大白天的,那陈家后院的东厢房却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所有丫鬟婆子都不准进,老管家陈材在门口警惕的守着。
屋内一个黑胖道士,五短身材,他头系黑布法巾,扎神额,上身穿绿袄,下身着紫色短裙,光着两只脚丫子。
这道士装束怪异,男不男女不女的,此刻他正在聚精会神的做法。
“娘,我好难受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啃我的内脏。”陈公子有气无力的躺在卢氏的怀里说道,表情极其痛苦。
此刻他面若死灰,双目游离神光涣散,犹如一个即将见阎王爷的痨病鬼。
“我的儿,你别急啊!你爹请了这马法师,一定能把你身上不干净的东西给赶走的。儿啊!别怕……”卢氏心如刀绞,将那年轻男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屋内那陈员外焦急的来回走动,他一会看了看床榻上的儿子,一会看着那做法的黑胖道士。
只见那道士左手握法剑,右手持法铃,法剑上挑着一张黄符,法铃被摇得叮当响。
道士围着屋内的床榻快步而行,一边行禹步一边念叨密咒:“吾今诵咒,蛊邪禁足,毒虫束手,胆敢不去,将临令至,斩杀万千.……”
结果那黑胖道士还没念完,他左手法剑上挑着的那张黄符突然噗嗤一声炸了,接着就燃烧起来,瞬间化成灰烬。
“啊!”
那床榻上的年轻男子惨叫了一声,瞪大着眼珠子猛的坐了起来,接着又倒了下去,仿佛刚才被人捅了一刀,极其痛苦。
“春儿,春儿!”卢氏吓得大声哭喊起来,陈员外也连忙走了过去,查看儿子的情况。
“这!这……”
黄符被毁后,黑胖道士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他面色骤变,眼下着实吓得不轻,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此刻他很清楚,这是有人在另外一个地方和他叫板,做法破了他的法术。他清楚这时候要是自己再斗下去,只怕是命都要丢在这里。
“陈员外,陈夫人,贫道接连起了三道手诀,三张黄符,甚至连师门的地威咒都用上了,可还是破不了对方的厌胜蛊毒术。哎!看来我也是回天乏术,有心无力啊!”黑胖道士吃瘪后灰头土脸,单手作揖说道。
一听这话,那陈员外一家子立马急了。
“马道长,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我给你跪下了。”陈员外夫人卢氏回头望了一眼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儿子,掩面嘤嘤的一边哭着说道一边跪了下去。
“道长,咱们相识多年,你一定要救救我儿!”旁边的陈员外面色凝重,也急忙乞求着说道。
那黑胖道士连忙说道:“陈员外,陈夫人,不是贫道不救令郎,而是对方的蛊毒之术太厉害了。他下了血本,这是存心要置令郎于死地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忙伸手把卢氏给搀扶起来,自个儿学艺不精,此刻这道士也是羞愧难当,那脸上没啥光彩。
“老爷,你看这如何是好啊?”一听这话,卢氏嘤嘤的哭着倒在那陈员外的身上,痛哭流涕的说道。
此刻那床榻上的年轻男子嘴巴微张着,一对凸出的眼睛珠子紧紧的盯着头上蚊帐的顶棚。整个人一动不动,模样甚是吓人。
倘若不是他还在大口的出气,谁见了也只当是一个人在挺尸了。
眼看着独子就要归西,年过五旬的陈员外更加着急上火,他打拼了大半辈子好不辛苦,这才积攒下来这万贯家产,难不成要拱手送与外人不成?
此刻屋内围着那病榻的人除了陈员外夫妇二人和这黑胖道士外,还有他女儿春莺,女婿黄大斌。
一家四口焦急万分,巴不得这道士赶紧救活床榻上的亲人。
好在陈员外是个有主见的人,哪怕此时他已经焦头烂额却还能沉得住气。
他连忙走到那黑胖道士面前,左手拽着他的袖口,右手举起比划了两根指头说道:“马道长,只要你救活我的儿子,除了先前说好的一百两银子,我再封上两百两纹银如何?”
三百两银子,在那个年间可不是小数!就说那时候寻常的佃农,一家子五六口一年的基本生活花销,也不过就二三十两银子。
各位看官,你们想想这马道士要是吃了这一单生意,他一个火居道士,有妻有子,只要不铺张浪费,一家子至少可以躺平十年咧!
这十年内,他要是再接几个这种单子,那不是下半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听了这诱人的酬金后,马道士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却依旧不吭声。
见他还是不吭声,只当这道士嫌少,陈员外又沉着嗓子说道:“再加一百两!”
眼看着陈员外一家四口眼巴巴的乞望着他,过了一会这马道士才支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