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二爱笑不哭不闹,饿了就哭两声,一喂就听,乖乖吃喝。平时把她搁榻上,季父一手看书,一手递给小女儿把玩,季母在边上给大女儿望舒绣嫁衣,平凡而温馨,倒也省心。
有样学样,二女儿百日一过,季父和娘子一商量,找女儿琢磨便去城里书塾做起书塾老师。
今日恰逢季父休沐,拍拍手将二女儿扔给除了读书练武便是跟着女儿记账的秦修远,陪着憋坏的娘子给两边亲戚送春饼子去了。
胖娃娃季老二季望乐被未来姐夫抱在怀里,看着满地嬉闹的胖狗崽子挺直脖子咯咯地笑。望舒就在这小狗奶声奶气的“汪汪”和亲妹“咯咯”的笑声中算账记账。
各种方子卖掉,人手分散,如今季守专注做腌白菜,桃桃偶尔搭把手,生意冷淡很多,望舒放下笔,琢磨新菜式的脑汁如这冰天雪地一般被封冻,种子迟迟未得萌发。
此时门外传来季守的声音,“小姐,姑爷,李信大人来访。”
火急火燎的李信跑进来,烧着地龙的书房温暖如春,他曾经的上司一身夏季圆领袍服,颇有闲情逸致地在逗娃耍狗,书桌边上的佳人起身向他行礼,三绕曲裾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却又婀娜多姿。
“你在这里。”秦修远熟稔自然地把胖娃娃送到望舒怀里,便带李信去客厅。
“啧啧,这不明内情的外人看来,谁不说这娃娃是你女儿啊!”
李信受了秦修远一个白眼,止不住嘴又意味深长:“这季家小姐气色不错啊!”
话听得顺耳,神色却有猥琐,秦修远不想理会他阴阳怪气,“你来何事?”
李信咳了咳,从怀里掏出请帖,“五日之后,家中略备薄酒小菜,请你和家人赏脸。”
打开请帖一看,“…良缘永结…宜家宜室…天作之合…”
竟是婚帖。
虽觉得匆忙,但秦修远依旧点点头,“李兄大喜!恭喜李兄!”
李信脸上没啥即将成婚的喜色,欲说不说,摆摆手,“成家嘛,不过就那么一回事!倒是你会享受,指不定哪天也好事将近了!”
话里话外总有些猥猥琐琐,意有所指。
“修远婚期初定在今年八月,小半年之久。”
李信嘿嘿一笑,“我当初还定在元月呢,想着肯定人在战场上,家里就把事办了…结果四公子一去,禁了宴乐,耽搁到现在…”
不好意思地摊摊手,语气中又有些自鸣得意,“要不是她如今…咳咳…双身子…咳咳,我也不会如此匆忙!”
秦修远停了喝茶的动作,看向这位私交还算不错的军中朋友,“这个当头,你至少要谨言慎行。”包括禁女色,何况未婚夫妻婚前苟合珠胎暗结,于世俗看来极为不光彩。
好友寡言少语的肺腑之言,李信知晓其中厉害,忙低声说:“外人哪里会知,你是我兄弟我才不瞒你。我也是提醒你,别学我,整这一出骑虎难下,唉,谁知道,就那么几回而已!”
脸色痛心疾首,语气颇为自傲,好像才几回便得了收获,让未过门的妻子揣上了娃娃显得他能力多强一般。
“……”秦修远说不出自己恪守成规,也理解不了李信的得意,毕竟望舒偶尔打断他试图越界的手,都会冒一句,“换位思考,你这只可是让人浸猪笼的手。”
浸猪笼是杭县对待不守妇道女子的一种极为残忍的处罚手段,众目睽睽之下,将妇女塞进竹编的笼子,不顾妇女如何哀求落泪,一路当街游行,最后扔到河里活活淹死。
所以他和望舒都非常自觉,浅尝辄止,不越雷池半步。
凑热闹不合望舒的性子,但吃喜酒,对她今日枯竭的菜式上新或许有些助益,于是她跟着秦修远去了离将军街好里地之外较为偏僻的西北角落里的李信家。
平头百姓,讲究不多。秦修远送上的是一对卤猪蹄,飘香四溢,肥瘦相间。
李家在只有两间平房,屋子里面挤满人。
裹在青裘里躲寒气的望舒好奇观察这场婚礼,不过是一场稍微有些热闹的吃喝聚会,与者农户和军户,拖家带口,裹得臃肿,唠嗑寒暄,互打招呼,小孩则巴巴抢了颗饴糖或干枣子,一边嘴里含着一边看一旁支起两口烧菜大锅里的鸡肉和猪肉…
不过是简单炒熟,加了一堆泡发的菜干和豆干,就连主食,也以馍馍粗粮为主……
望舒瞬间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这李信家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雪路泥泞,靴底不可避免沾上脏污泥巴,望舒扶着秦修远的胳膊,就着院里的大树蹭泥巴,李富贵眼尖,摆着手就跑过来打招呼。
“季小姐也来了?”
经过西南之行和李老二的满月酒,李富贵完全自来熟,找根棍子,正要弯腰替望舒刮鞋底,秦修远眼神制止,接过棍子替人揩泥。。
“最近差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