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
船尾的火把也已经布置好了,那具尸体被放在了两张拼凑起来的桌子上,随着船的前行,那艘海盗船已经逐渐隐没在浓浓的雾气中。
只是偶尔还能看见些许闪烁的火光。
许云姝穿戴好新的防护服,以防万一,她戴上了两层口罩,防止菌菇孢子钻入鼻腔。
火把旺盛,将整个船尾照的近似白日。
阮津也来了。
他脸上十分苍白,两腿虚浮,看起来像是随时要倒下,他一手扶着栏杆,看了眼又准备剖尸的许云姝,唇瓣蠕动,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午姑娘…都不用休息的吗?”
好半晌,他才缓缓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看向追云。
四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解剖两具尸体?
这真的是一般姑娘家能做到的吗?
“她自有分寸。”
追云凝视着神情专注的许云姝,眼中充满了慈爱。
阮津奇怪看他:“追云,你似乎对午姑娘格外好?”每次说到许云姝,他语调似乎都变得缓和了。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午姑娘了吧?”
不等追云开口,阮津就自顾自地猜测道,说出这句话后,他自觉猜到了真相,顿时皱起了眉。
“追云,那你这就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了,虽然你看起来二十多岁,但你自己知道,你已经快四十了,半截身体都快入土的人了,可不能这么为老不尊。”
追云:……
偏偏阮津压根没注意到追云的无语,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而且啊,午姑娘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尤其是那个阿蕴,你可知道他是…”
阮津话语一顿,“哎呀,反正是连我都惹不起的大人物,你趁早死心吧,否则到时候我都救不了你!”
追云眉脚狂抽,视线落在阮津的脖子上,他现在打晕他还来得及吗?
“不过,说到这个大人物……”
阮津总觉得这些天来,他似乎一直忘了一件事,今天才勉强终于想了起来。
如果这个阿蕴就是北朝皇帝谢景蕴的话,按照午姑娘说的情夫理论,那午姑娘岂不是…
嘶!
阮津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张脸青青白白,轮番转换着,最后眸光闪动地看向许云姝。
北朝瑞安王的头顶上有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他自己知道吗?
… …
“阿嚏!”
御书房。
谢之竹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通红的鼻尖,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继续伏案批改奏折。
这两日,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
气温骤降。
谢之竹又天天熬夜,骤然得知许云姝平安的消息,原本紧绷的心一松,就这么染上风寒了。
本来喝药,多休息几天就能好,可北朝国这么多事都需要她去处理,她一刻都不敢停歇,越拖越重,到现在,已经有点发热了。
“咳咳…”
自从穿到这来,谢之竹都没让自己受过伤,至于感冒发烧,她有内力护体,就更少了。
突然一下子生了病,来势汹汹,此时脑袋更是晕晕乎乎的厉害。
“别批了。”
谢之竹按了按太阳穴,想着要不要让太医来扎几针,放放血,也许能好得快一点,手里的朱砂笔突然被人抽走。
谢之竹愣了下,反应比平时也慢了不少,转过头,看向阮希,皱起眉:“拿来。”
今天的奏折如果不能处理完,那么明天接着明天,奏折她就永远都处理不完了。
阮希肃着脸,将朱砂笔重重搁在桌上,弯腰,将她抱起。
“你需要休息,接下来的奏折,我替你处理。”
阮希抱着她向御书房的软榻上走去,因为阮希经常待在那,软榻已经被改造过,都是最好的锦被毛毯,十分舒服。
之儿王妃养的那只橘猫就经常喜欢窝在那里。
此时,见阮希抱着谢之竹往这边走来,橘猫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十分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位置。
“我自己可以…”
谢之竹紧抿着唇,开口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也有了一定的革命友谊,谢之竹已经没法像最开始那样,以阮希是南齐人为借口,拒绝他的帮助了。
“你是担心骁骑营的位置暴露?还是担心我借着河南雪灾给北朝百姓使绊子?”
阮希低头,眼睛直逼谢之竹。
谢之竹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她都担心。
“这些我全都知道,之儿,你不必防我,谢景蕴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