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众人不知李毅此刻的心情,正在悠闲地聊着天。
大家都是从宴席上被拽过来的,如今饿得慌,一个个催着将军府的人快些将吃食送上来。等点心的功夫,他们总算有时间来聊聊今天的奇事了。
介于刘言还在场,他们不敢说得太过分,但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你一言我一句猜测起阿卓的身份来。
有人说阿卓是皇帝派过来的,立刻被其他人反驳回去。最有力的证据,阿卓可是天天去河边做工的。
有人说阿卓是天上的星君,来惩恶扬善,又有人反驳,惩恶扬善还跑他们这来,不早去把那加税的皇帝老儿杀了。
他们确实不知道阿卓已经杀过一个了。
与他们不同,刘言、王乌和张正坐在一边,并不说话。
王乌一边慢慢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刘言的神情。他没有一定要做皇帝的野心,对现在的富裕生活也算满足。当然,若是能更多一点他也不拒绝。
王乌知道李毅的谋算,清楚刘言迟早有一日会被推出去当替死鬼,或许是攻进京城之后,或许是招安使者来后。此前刘言不慌不忙的,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哪知突然一天摇来这么个杀神。
刘言抬眼看他,问道:“王兄有何指教?”
王乌打着哈哈糊弄过去:“没事、没事。”但转眼又忍不住看过去,试探着问道:“刘兄可知那女郎究竟是何底细啊?”
气势汹汹、武功高强、脾气还爆,不会是刘言特地请来为他自己出头的吧。
刘言哼笑一声:“王兄且放心,女郎她宅心仁厚,轻易不杀人。”
寻常女郎也不会和杀人联系起来啊,王乌心中暗道,见刘言不欲多说,他也懒得热脸去贴冷屁股,端了茶在手里呆坐,只盼着什么时候能离开了。
他们这边安静了,堂下又闹起来。三人转眼看去,是个姓牛的部将正揪住另一人的衣领,握拳欲打,其他人手忙脚乱地正在劝架。
王乌眼皮一跳,被抓住那人正是他的部下兼堂弟王柱。
他站起身大步走过去,口中训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牛达!你要在你将军的府中闹事么!”
牛达是李毅的部下,还是个中好手,每次作战都抢在前头,一柄大斧舞得虎虎生威,人称‘牛大斧子’,此刻即便斧不在手中,那蹦张的肌肉也足够骇人。
他喘着粗气,涨红了脸望着王乌:“非是属下闹事!是这贼厮说话忒不中听!”
王乌往心腹一看,见心腹默默点头,便知确实是王柱的过错,不由一阵头疼。只是王柱好歹是他的人,他不能平白不顾地袖手旁观,便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定是将军做了歹事,被那女郎找上门了!”
王乌无语,这话说出来,也怪不得牛达要打他了。这和指着对方鼻子骂你家主将是个恶人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牛达是李毅从死人堆里救下来的,对他忠心耿耿。
这下王乌也犯了难,不知该怎样糊弄过去才好。
好在阿卓救了他。
众人僵持之际,一小丫鬟匆匆跑了进来喊道:“诸位、诸位将士老爷!还请随奴往后院去!”
她站定了才发现厅里众人的模样,不由吓得后退一步,但想起后院那惨状又壮着胆子喊道:“是位女郎大人请你们过去的!”
女郎?
这话一出,众人也顾不得了。
王乌赶忙率着自家部下往外走,牛达趁机揍了王柱一拳,王乌只当做没看见。张正想与刘言说些什么,又在对方冷漠的眼神里把话收了回去,低着头带着其他人往后走。
众人跟着小丫鬟一路进了后院,阿卓和李毅等人已不在了,场上只有一大片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提心吊胆地跟着留在原地的仆从继续往后走,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尤其是王乌,不言语地看了刘言几眼。言下之意是,你方才不还说那女郎不杀人吗!
刘言不顾仪态地翻了个白眼。不轻易杀人,不是不杀人。
一路走到个大院子里,众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两股瑟瑟站在一旁的李毅,不是抱着堆木头哭叫的瘦弱女子,甚至不是站在树下的阿卓。
他们全部的注意力,已经被院中堆放的奇珍异宝夺去了。
月光之下,锦缎如月华织成般流转着光芒,但也无法和其上放着的、足有小儿拳头大的夜明珠媲美。
一旁如泣血般色泽红艳、粗如手腕阔如画屏的红树更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
其他的金银玉器已经不再重要了。
有人还在看着宝物,有人的目光已经怪异起来,例如和李毅一同起义的李家村人。
李毅那日杀了官差,他们被迫和他一同起义,谁都知道他的底细。
李毅打猎厉害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