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令雪按在了身下。
热水泼洒出去,将嬴仪的脖颈烫红了大片,他却顾不得疼痛,抬手拥住令雪往旁边滚去。
第二只箭从嬴仪身边擦过,射落了他的发髻,他披散着头发被令雪单手揽住。
“殿下,抱紧我!”令雪眼神狠厉,右手从腰间一抹,抽出一柄软剑。
她软剑一甩,挥舞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将射进来的箭只砍断,又一脚踹开车门,抱住嬴仪上了马。
若是马车足够坚固,令雪会选择将嬴仪独自留在车内,她去外面与敌人厮杀。
可这架马车,表面光鲜亮丽,却被箭只一射就破。若是将嬴仪留在车中,那与固定的标靶有何区别。
袭击来得突然,马车的车夫已被一箭射倒,歪着掉下马车去,马匹受惊,胡乱地跑。
令雪剑一挥将缰绳斩断,又拉住套在马身的部分,将嬴仪护在身后,向着箭射来的方向冲去。
两人的脸色都是一样的难看。
路上有劫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有箭!而且是大规模的箭!
要知道在冷兵器的时代,可以合理拥有大量箭支的地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军队。
所以来劫杀嬴仪的人,要么,是藏下箭只藏了军队试图忤逆造反的叛党,要么,就是当今唯一一个掌管着军队的人——皇帝!
而无论哪方,都绝不会让嬴仪活着将消息说出去。
嬴仪一边抱紧令雪一边往后看,皇帝派来的护卫正在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厮杀,嬴修的暗卫没有显出身形,只是射向嬴仪的箭只会在中途被截断。
令雪也注意到了帮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紧紧握住缰绳,用力一踢马腹,让马匹跑得更快,同时集中精力,专注地带着嬴仪朝着敌军包围圈最薄弱的方向突围出去。
她毫不犹豫带着嬴仪离开的举动引起了那批偷袭之人的注意。为首的人立刻挥动手中的令旗,示意身后的箭士们调整射击方向,将箭矢对准了正在突围的两人。
与此同时,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熟练地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负责用剑和暗器打落射向嬴仪的箭;另一部分则在队长的带领下,向着那群箭士的首领袭杀过去。
首领一边与暗卫激烈地战斗,一边高声下令:“射马!”
话音刚落,箭矢便如闪电般飞来,即便令雪与暗卫拼命阻拦,也遗落了几支箭。
马发出一声凄惨的嘶鸣,腿部中箭,瞬间失去平衡,轰然倒地。由于惯性,令雪和嬴仪被甩出了好几米远。令雪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迅速从地上爬起,紧张地检查嬴仪是否受伤。嬴仪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他们实际已经跑出了围困,只是还在箭弩的射击范围内,令雪见嬴仪没有受伤,便将他背起,足间一点,运起轻功向山林中跑去。
“该死!”首领暗骂一声,为了伏击他们并未骑马,想着用箭雨毕其功于一役,将目标全部射死。
可山林草木葱郁,箭弩不好捕捉目标,若是不能在对方跑出山林前处理掉,任务便彻底失败了。
他再次挥舞令旗,叫属下们停止与暗卫的缠斗,全部追进山林。
令雪踩在树上奔走,借着树叶阻拦追兵的视线,根本不敢停下。可人的力气有限,何况她还背着嬴仪,即便吃了几瓶丹药了,她步伐也控制不住慢了下来。
守在两人身边的暗卫陆续耗尽,但敌人数目众多,仍然死死地追在两人身后。
“令雪,放我下来吧。”嬴仪再次说道。
在第一次令雪吃药时,他便意识到了,这是一场不均等的战斗,若是令雪带着他这个累赘,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但无论他怎样劝说令雪,令雪也不肯丢下他独自逃走。
即便他挣扎着从令雪身上跳下,也会被令雪又背回去,更耽搁了逃脱的时间。
令雪头也没回地说道:“殿下,我的使命就是保护您。”
“可是,你已经没药了吧。”嬴仪看着令雪越发苍白的脸色叹息道,他方才分明看见了,令雪吃下的是最后一瓶中的最后一颗。
“放下我吧。与其两个人都死在这里,你一个人更能活下去。”
令雪还要拒绝,嬴仪又说道:“令雪,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死掉,你逃出去,去找兄长,为我报仇吧。”
令雪僵硬了一瞬,她也知道,照这般下去,两人都没活下去的机会。
她不愿嬴仪死,可前方已无路可走了,比起让殿下莫名死去,她总该为殿下报仇吧。
见令雪开始动摇,嬴仪开心地笑了。
他并非不怕死,若是能活下来,谁不愿意呢,可没办法啊。
这样就好,至少令雪能离开,他并不奢望令雪能为他报仇,只要对方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