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锦一向擅长察言观色。
她像是看出来了些什么,十分疑惑地问道:
“……刺史大人,你对本殿的态度很奇怪。”
“你似乎……很恨本殿?”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赤禺与大郢之间连绵不断的战事,因为立场不同?
可她总觉得不止这些。
月流云敲击扶手的手顿了顿。
她倏而眼神锐利,仿佛要刺穿慕容锦:
“不巧……殿下在梧州城内安插的眼线和暗桩,给本官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和麻烦。”
“本官一向睚眦必报,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闻言,慕容锦却是一脸诧异,她皱眉说道:
“眼线?”
“本殿在大郢的眼线只有乌兰夫人留下的势力,后来赤禺内乱,本殿人手不足,早就将人召回到了赤禺助本殿夺权,何来的眼线?”
月流云冷冷道:
“不是你?”
“殿下可别告诉本官,那些都是慕容淮和慕容川的人。”
慕容锦否认道:
“自然也不是他们的人。”
“赤禺内乱,夺权之事关系不重大,他们但凡还有残存的势力,都会冲着本殿来。”
“慕容川被本殿杀死,慕容淮被本殿斩断一臂后狼狈出逃,比起你们,他更恨的是本殿,不帮着你们来对付本殿就不错了,又怎会自掘坟墓。”
月流云闭了闭眼,沉沉道:
“当然不可能是慕容淮!”
“……他已经死了。”
“死了?”慕容锦似是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眉头越拧越深,说道,“……自从他逃离赤禺后,本殿便再没有他的消息。”
她问道:
“所以他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月流云垂下眼睫。
……在得知南宫晚晴的死讯之后,慕容淮在被关押的地方……自戕了。
……
【如果可以,请告诉慕容淮一声……人都是要向前看,不要拘泥于过去,少一点野心,安分守己地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当时……南宫晚晴让裴铎将话转告给慕容淮。
裴铎也如实地转告给了他。
慕容淮还问了:
“她死前除了我,可还挂念过谁吗?”
裴铎道:
“除了月流云,好像就只有你了。”
空荡荡的衣袖飘了飘。
慕容淮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呢喃了句:
“那也无憾了……”
裴铎见他虽脸色白了些,神情却是十分平静,只当他情绪没什么起伏,带完话之后也就离开了。
……却不料,次日就传来了他自戕的消息。
哀莫大于心死。
悲莫过于无声。
……
月流云不知该怎么去形容慕容淮这个人。
她没想到,他会毅然决然地随着南宫晚晴一同赴死。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圣母。
可慕容淮作为敌人,他的死却并未让她感觉到快意。
不,准确地来说……
在她面前随时都上演着死亡。
而无论是谁,每一次死亡,都只会让她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
慕容锦见月流云迟迟未语,只当她是不愿意将这个信息透露,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如果是因为梧州的眼线,刺史大人大可不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慕容锦异瞳闪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我在大郢接连碰壁,早已经将目的转向赤禺。”
“此番前来,也是抱有诚意来和刺史大人合作……”
月流云却打断了她的话:
“且不论殿下所说是否为真,但就在东都的这段时日,殿下也绝非没有半点收获。”
“最起码,你应该和某个人达成了合作。”
“而那个人……应该叫叶昭希。”
“你在与太后合作,眼下又来寻本官谈判,未免有些太过贪婪。”
月流云依旧冷眼看她,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本官与太后已经完全处于对立面。本官对你有敌意,无可厚非。”
慕容锦心中微微惊讶,瞳孔微缩。
……月流云竟然能猜到。
她定定地盯着月流云,似乎从此刻才开始真正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子。
在皇宫中当兰嫔的这段时日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