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阿信开车,冷青在副驾驶坐上给助理默默打电话,语气不太耐烦,车内的气氛非常低压。
“对,起诉,直接起诉,不用管三洋那边。供货商再找其他的……帮我订机票,我要回武汉……”
阿信一路上都没说话,听说她要订机票,才看了她一眼。
冷青想起什么:“对了,订两张,我一会儿把他身份证信息发给你。”
挂了电话,问阿信:“你身份证在哪儿?”
“裤子口袋的皮夹里。”
冷青从他口袋里掏出皮夹,又看见那张他,胡善和白英的合影,平时看着倒是没什么,可此刻心底堵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拿了身份证,拍了张照片便塞了回去,又将皮夹塞到他裤子口袋里,动作有些急躁。
回了酒店房间,冷青一进门就开始收拾东西,阿信自己没有多少东西,就几套衣服,收拾好便过去帮她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阿信将那些东西一个一个放进化妆包里:“我没有这么觉得,是你自己这么觉得。”
冷青:“冷血的不是我,是老天爷。”
阿信看她神情黯淡,找到纸巾盒递给她。
“我没有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来要回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的病又不是我造成的,他得了罕见病关我什么事。可是这两百万对我很重要啊。他的命是命,别人的生活就不是生活了吗?”
阿信安静听她说完,摸摸她的头:“你没错,不用自责。是他不好。”
冷青坐了好一会儿,才从李真全的事情中回过神来,阿信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好了,那头助理发来航班信息。
去机场路上,冷青盯着手机上的航班信息,忽然问:“拉萨飞武汉只有两个航班,一班是上午十点,一班是下午两点多。你说,会不会这么巧,我们在飞机上也能遇到白英?”
阿信:“不会,她忙得很,十八号的展出,她不需要提前这么久过去。应该是先回上海了。”
冷青点点头,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学?”
阿信:“月底。”
今天是八月十二,到月底,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阿信看她神情淡淡的:“怎么,舍不得我?”
冷青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蓝天,白云,草甸,白房子,都是城市上难得一见的画面。
“我只是在担心,我回了武汉肯定很忙,你可以拿出二十四小时陪着我,我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你又不喜欢大城市,我怕你一个人在武汉待得太无聊。”
阿信:“不会,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冷青以为他是哄自己开心,没有多想,到了机场,二人候机时,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中忽然一阵恍惚。
算起来这一趟出门也不过十几天,感觉像是过了半辈子似的。
要回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飞机起飞后,阿信从包里拿出素描本摊开来,递给坐在靠窗位置正看着窗外的冷青。
冷青以为他递过来的是画,淡淡一扫,先是尬了一秒。
“你画的?”她小小声地问。
阿信难得看她害羞,不禁好笑:“你至于吗?”
画的是文胸的设计稿,虽然每张图上都只画了身体,没有画脸,但冷青一眼就认出模特就是自己,虽然在过往的工作中看过无数的设计稿,也试戴过很多文胸,经常一群女孩子围聚在一起对着一个模型指指点点一整天,但从未有如此刻这般的尴尬。
那些平平无奇的画稿经过他的手,呈现在纸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真实美感,还是太逼真了。最重要的是他画的文胸款式虽然没有什么太革命性的创新,也没有什么繁复的设计,但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设计是惊艳的,由他的手画出来,却总觉得有些……羞耻。
冷青看看四周,还好自己坐的是靠窗位置,身边也只有一个阿信,但凡多一个人都要自闭。
“谁让你画这个的?”
语气非常的做贼心虚。
阿信显然不明白她此时的反应,一本正经地问:“不好看吗?”
一句话噎死人。
冷青硬着头皮:“好看是好看,但是你……你画这个,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啊,而且你好歹是有名有姓的画家,被人知道你画这种东西,会不会有点有辱斯文?”
阿信:“画家怎么了?画家不用谈恋爱,不用哄女朋友开心?再说,我这也算是给自己争取福利啊。”
冷青自然是明白他最后那句给自己争取福利的具体含义,一阵耳热。
她心里是开心的,设计稿也是喜欢的,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