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后有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每隔几米放置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如果放在现实世界,这么大珍珠可以轻松卖到上千万。
“老簿,真的会有这么大的珍珠吗?”
“剥灵狱凭空捏造出来的东西,还不是想要多大就有多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摆上这些珍宝无非是想烘托一下气氛。”
“珠光宝气,玉座金佛,被贫穷限制过的想象力大概只能想到这些了。”
“华鸢,前面有光快到出口了,你对前方那片桃花源有什么期盼,最好趁现在赶快想,说不定走过去就能实现。”
我梦中的桃花源不过是间几十平米的房子,养一条狗和一只猫,百元以内想吃什么都可以买得起,游戏设备紧跟潮流,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我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看向老簿。
“剥灵狱真的可以实现理想中的生活吗?”
“我以前见过很多驱使业像在剥灵狱里构建家园的人,它们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彻头彻尾的失败,比一败涂地还要难堪。”
“剥灵狱只能给别人带来痛苦,那些误入歧途的人可以把痛苦当作复仇的手段,但痛苦就是痛苦,永远不可能成为生活的全部。”
老簿的话语透露出部分他曾经的经历,我很难想象他以前看到过什么,那些经历痛苦到无法用语言描述。
穿过光亮,我们来到了一处古风步行街,路两边是熟悉的奶茶店和小吃档口。
为什么说熟悉,因为每一个人造景区里都有这些东西,随处可见的纸碗竹签,以及从街头飘到街尾那臭豆腐混合章鱼丸子的气味。
“老簿,谁家桃花源长成这样啊。”
老簿还未开始辩驳,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谁啊?”
“同学您好,请问有时间接受一下采访吗?”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之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不过没关系,现在认识一下也不晚,我是岭南电视台的当家花旦袁媛,很高兴认识你,方便问几个问题吗?”
名字没有错,袁媛,我高中时期的班花,先后祸害过我三个高中室友,他们三人直到今天都因此老死不相往来。
在我印象中,她大学报考了播音主持专业,的确很有可能成为一名记者,不过自高中毕业以后同学之间很少联系,袁媛是否真的在岭南电视台工作,无法考证。
最令我感到恐惧的是,袁媛的外貌几乎没有变化,看清是她以后,原本模糊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十多年过去了,她怎么可能保持住那股天然的清纯感。
“可以,你问吧。”
“您怎么称呼?”
“我姓华,你叫我华鸢就行。”
“华先生,请问您幸福吗?”
我看向摄影机,调整出一个最职业化的微笑。
“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们来这里旅游,更欢迎各界领导莅临到场参观。”
“华先生,您刚才说的很好,但是,我想问的是,您个人感觉幸福吗?”
“为人民服务,大家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奥好的,抛去您景区工作人员的身份,您在私下生活里感觉幸福吗?不要再说场面话了,我想听真话。”
“袁记者,我说的都是真话呀,难道您不想听这些吗?”
“我们这次是来做社会调查的,需要的是最真实的感受,你这样太假了,简直像个伪人一样。”
袁媛这几句追问降低了她是预设假人的可能性,她跟前几天碰上的那些只会说预设台词的家伙有所不同。
“袁女士是这样的,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您突然问我幸不幸福,我没法正面回答你,幸福的人都一样幸福,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说得好,单纯回答一句我很幸福就显得很苍白,那样的调查没有意义。”
“希望您不要介意我问的再具体一点。”
“华先生,您是否对自己拥有过的那些幸福时刻产生怀疑,幸福可能会是一种幻觉吗?”
袁媛的声音停止后,周围的一切也跟着停止了,烤炉上悬浮着调料,垃圾桶旁漂浮着竹签,甚至气味都变得有形,它们都在等待我的回答。
回顾迄今为止的人生,那些关于幸福的记忆散碎且久远。
高中时期跟所有同学一样刷题报班寒暑假在家假装复习预习,考上一座普通大学,室友还不错,相安无事直到毕业,这期间有多少时刻是幸福的。
我几次想要张口回答,话未出口又咽了下去。
在普通人眼里,有个好看的对象是幸福的,不用自己出钱吃一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