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沌之中,杜鹃听到了胎儿心率的跳动。
伴随着跳动,她感知到了最单纯而直观的意识。
它没有复杂的逻辑,却拥有非常朴素的情感。
本质的感知让杜鹃共鸣了。
她完完全全能明白胎儿在想什么。
“杜鹃!杜鹃!”
当杜鹃的意识逐渐回归身体,她才发现丈夫李响正焦急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而易舟和袁海静也在旁边担忧地看着自己。
杜鹃感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
她用手摸了一把,发现自己脸上尽是泪水。
袁海静问:“你看到了对不对……它有意识吗?”
杜鹃张了张嘴,喉咙酸涩极了,她看着李响,突然就扑入他怀中大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逐渐地止住泪和不住的啜泣,尽量稳住声音说:“抱歉……作为一个母亲,我也拥有过怀孕的过程。我实在是……太难忽视这种情感了。”
她这么一说,李响眼睛也微微有些发红。
跟杜鹃一样,他想到了他们被害死的孩子。
杜鹃擦了擦眼泪,走到袁海静跟前,蹲在她面前说:“那孩子……它有意识,虽然很简单。它的记忆里,其实反反复复都只有几句话。”
袁海静的心猛地一揪,她有些不敢听,垂下眼睛,将询问的话咽进肚子。
倒是易舟问了出来:“是什么?”
杜鹃哽咽道:“它全部的思维只有——妈妈,爱妈妈,保护妈妈……”
袁海静闻言如遭雷击,随即眼中闪过悔恨。
这个结果太荒谬了。
她无数次地想要摧毁这个生命,为的是清扫障碍,摆脱“累赘”,却从未想过,这个在她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竟然如此纯粹地爱着她。
而那每一次胎动或是真正发动的本能力,其实都只是它抗拒吸收母亲的精血,而做出的无意识的动作。
泪水从袁海静的眼睛滑落,她紧紧地咬住下唇。
别管袁海静腹中的胎儿到底造成了怎么样的后果,本质上,它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母亲。
杜鹃握住袁海静的手,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
当初她跟李响的孩子死去之后,亲戚朋友对她说了无数的安慰的话语,什么节哀顺便,什么孩子一定在天堂保佑他们……
但那些话语,杜鹃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袁海静的处境似乎比当时的杜鹃更加被动,袁海静的身边甚至没有丈夫能倚靠,而最想杀死那个孩子的,竟然是她自己。
这些足够令一个女人彻底疯狂。
袁海静脸上呈现出了疲态。
杜鹃开口了:“要么今天先算了吧。既然我们知道孩子是有意识的……后面再慢慢计划就好。”
袁海静却摇了摇头。
李响也说:“别逞强。”
“我没有逞强。”袁海静一双眼睛血红血红,她转眸看着易舟:“继续往下。你知道的,我们拖不起。在世界重置的问题前面,细枝末节的感受不值一提。我的痛苦,留给我一个人就好。”
易舟心里不禁一疼。
大家还是看轻了袁海静,看轻了这个经历七百六十五次轮回的女人的决心。
袁海静深呼一口气,尽量调整气息,强忍着心中不停泛起的苦涩:“往前走,才是最重要的。易舟,继续吧。”
李响和杜鹃都看向了易舟。
易舟说:“把蒋溪叫过来。还有秦晚晚和沈辉。”
李响很快就把易舟需要的人召集齐了。
人一多,治疗室便显得有些许拥挤。
“抓紧时间。”李响说。
易舟把大概情况跟所有人说了一下。
“接下来,可以算作是咱们联盟的第一次协作了。”易舟的眼睛落到了沈辉身上。
进入津心医院一段时间,沈辉接触不到毒品,他的精神状态特别的差。
他犯了几次毒瘾,都被李响通过强硬的精神治疗的方式撑了过去。
现在的沈辉缩在墙角,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干脆蹲下来,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佝偻着背,用手抓挠自己身上的肌肤。
每一寸肌肤下好似都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痒痛交加。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痒,哪里痛,总之浑身都不自在。
那双眼睛充满渴望,眼球布满血丝。
额头上冒着冷汗。
他咬着嘴唇,吸着鼻子,想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辉的双眼时不时往秦晚晚那边瞟着,似乎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量不让自己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