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我……”

    耳边传来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施洱……张林……

    似梦又似现实，到底应该怎么选择。

    沈晶云的情感仍没有流失殆尽，她焦虑、不安，面前和施洱一模一样的面容，她好想问问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吃的苦还不够多吗？她的命途还不够坎坷吗？

    即便天回不回答她都没有意义，完成锁梦的那一刻起，她不是早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沈晶云闭起眼，不必多想，徒添烦恼。

    手起刀落，她不知道这柄剑竟然可以这么长，直直地穿过张林的胸口，他在哭吗？

    他在说什么？

    沈晶云看见他的口型：妹妹。

    梦境崩溃了。

    从顶部一点点消解开来，化作雨滴掉落，她的梦境是干净透亮的水珠。

    沈晶云把剑收回散去，张林重重地倒在地上，正在溃败的梦一片寂静，只剩沈晶云、铺天盖地的血色和掉落的水滴。

    她杀了人，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活生生的人。

    沈晶云缓缓抬起手，举过头，那么多的水珠却有灵性般绕开她，掉到她身边的地上，她身上这么多血，这么多污渍，偏偏就连一滴水都不愿意落在她身上。

    梦境正在溶解，顶部化为了雨珠，底部变成了羽毛，无数纯白的绒羽轻轻拂过沈晶云，飘到她身上，没擦干净她的脸，它们最终经过她，到了远方去。

    她醒了。

    还在这个卫生间里，身上除了自己眼睛的血其他都干干净净。

    沈晶云扶着身周的东西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她右眼被自己用冰封住仍是睁不开，不知道自己睡去又醒来有多久了，眼球还是隐隐刺痛着。

    原来人命竟是如此轻薄脆弱的。

    沈晶云用水把血迹抹去，打开了门。

    “晶云！你终于出来了，我很……”吕琳从一旁冲过来，扶住了沈晶云，激动的话道一半又止了，“你……”

    沈晶云扯了扯嘴角：“没事，是我自己搞的，麻烦你帮我治一下了。”她抱了抱吕琳，拍拍她的背。

    “嗯，好……”吕琳皱着眉很是担忧，“对了，这是我调配的能够清除大脑毒素的药水，你喝了能刷新一下大脑，轻松一点。”

    “谢谢。”沈晶云接过药水，虽虚弱但还是浅浅地笑。

    祁风依旧在原先那个转角等着，他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声响于是便转头去看沈晶云，正好对上视线，他笑着哼一声，立刻明白了沈晶云的状态：“你昏了大半天，从早上到晚上。”

    沈晶云看着祁风：“我很好奇，没有情绪你依靠什么而活着？”

    祁风短暂沉默几秒，又把视线移向窗外：“痛苦。”

    “痛苦也是情绪。你感觉不到的。”

    “不，我是说疼痛，疼痛是客观的。”

    “什么样的疼痛？”

    “因为平静而发生的疼痛。”祁风转身走到另一个房间，找了把椅子坐下，沈晶云便跟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进。

    难得能坐会儿，沈晶云把药剂一饮而尽，脑子确实清楚了不少，她把眼睛的冰封解开，吕琳急急地为她疗伤。

    沈晶云趁着这时候问道：“每杀一个人感情便流失一截你杀了多少人？”

    祁风也在喝这药剂，瞟了一眼沈晶云：“人是杀了不少，不过我是天生的。从我父亲死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我就是没法有正常的情绪表达，硬要说的话，或许——是有的，只是聊胜于无。

    挺好。省得我和道德作斗争了，免去了一番内心伦理谴责。”

    他喝了一口药剂，明明这药剂没有味道，却被祁风喝得像在喝酒，他平静的外表下，心可没那么平静。

    什么是平静的疼痛？

    罢了，也不是沈晶云能窥探的，把一切交给命运吧。

    “你没中计，但你为什么一直在喝这种药剂？”沈晶云不止一次见到他喝这种纯蓝色的液体了。

    “我不睡觉，但需要刷新脑子。”他举了举还剩一口的小罐子。

    “为什么？”

    祁风笑了笑摇摇头，沈晶云本以为他不想再说，便想提起张林之事，在她开口之前，他忽地说：“神。”

    沈晶云一下子卡了话，这回轮到她摇头了，不明所以，她也实在不想继续追究，祁风不想说的，她什么也问不出来。

    在这间隙 吕琳说道：“看起来是治好了，不知道视力有没有……”

    “不可能恢复了。”沈晶云说，“视神经已经被我冻死了，别说你了，大概神都救不回已经死掉的东西。”

    她闭着右眼，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左臂上缺了一块肉的地方：“就像那儿，那块肉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