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毅罕见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说话，他找了个阴凉的空地坐下来，既没有看沈晶云也没有看祁风，他的目光从他们两人之间穿过，望着前方发呆。

    “他走了。”沈晶云说。

    刘思毅抬头看她，但是午后的阳光同样毒辣，他被晃了晃眼睛又低下头：“嗯。”刘思毅深深叹了一口气。

    沈晶云在他旁边坐下来，她不知道刘思毅为何沉默，只是她自己也沉浸在刚刚做出一个人生巨大决定的呆滞期中。两个人就这样并排坐着，直到天边成了橘红色，太阳都要下山了。

    “你为什么答应和祁风合作，你在把自己往虎口里送你知道吗？”刘思毅声音哑哑的，“先不说祁风这个人怎么样，争夺天神之眼是一条血路，你做出这个选择之后你的性命就完全依天而定了，老天爷想让你什么时候死，你就得死。”

    “唉，你，你又不是没选择，为什么……”刘思毅语调忽然哽咽，又极快地把悲伤的情绪咽进喉咙。

    沈晶云见到的天赋者世界和他所见到的完全是两个世界，而沈晶云一旦决定与主流为敌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残酷恶心的真面目将要在她面前打开。

    他自己已是深陷泥潭了，他不希望再看着如同白纸的沈晶云再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晶云也哑着嗓子说话，她太久没喝水了：“我不会死，我知道我不会死。”她语气笃定，仿佛早已预知到自己的结局。

    刘思毅忽然笑了，他在笑沈晶云的天真：“你知道祁风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知道。是一个有点人性但不多的人。”

    “你知道还和他合作，还建立这么紧密的合作关系，他那种极其看着利益、结果的人，你不怕他哪一天突然对你拔刀相向，背后捅你一刀？”

    “我会在他这么做之前杀了他。”

    “什么？”刘思毅惊异道，“你敢杀……不，你愿意杀吗？”

    沈晶云咧嘴一笑：“不愿意，但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的。

    祁风在等我的天赋成长，但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是他能够盘算得到的，他人生的课题也不会只有怎么和莫霏对抗。”

    “你想说，你会是他的课题？”

    “谁知道呢？”沈晶云耸耸肩，她还是目视前方，“说不定我的天赋能力真的能够到碾压他的级别，不过可以预料，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我还是不信你真的能动手杀人，你就没有这个心性。”刘思毅深吸一口气眯起眼，嘴往下撇，最后长长地把气叹出来。

    沈晶云低下头：“这倒也是实话”

    “话说回来你拥有这么强的天赋，还要祁风干什么？”

    “我的天赋需要成长时间，在此期间我需要保护，再者我还需要情报信息，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如果去沈家，虽是能够得到庇护，但关于天神之眼的信息我可不会知道得详细。”

    刘思毅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晶云：“你还成长得真快，半个多月就变得如此成熟，不知道是好是坏。”刘思毅笑起来随即又是叹气。

    “你今天叹了很多气了。”

    “是啊，我叹你明明有安稳舒适的选择却一定要往地狱里走。你如果回归日常，掩饰好自己的气场，联盟能不能找到你还真说不准呢。”

    “那也整天躲躲藏藏没有生活质量，还不如快意恩仇，恨也恨得淋漓尽致，你没必要为我叹息。”

    “那你为什么要拿天神之眼？也是为了权力，力量？”

    沈晶云摇摇头：“能不能得到无穷的力量倒是其次，我只是想以此改变天赋者世界，和祁风的那种改变一定会有区别的改变。”

    “你想怎么做，怎么改变？”

    沈晶云思量了一下：“毁灭天赋。”

    “啊？”刘思毅略微惊异地盯着沈晶云，又释然地笑起来，“也挺好。至少没有纷争了。”

    “我以为你会反对呢。”

    “倒也不至于，虽然我有天赋但我也不算受益者，还是受害者呢，天赋没了还挺好。要是说反对，你还不如去问问李之天啊吕琳啊。”

    “他们是受益者？”

    “贵族嘛，或多或少都有点好处，不过吕家一直都挺冷清的不搞人情关系，说是贵族，其财力水平和有点积蓄的一般天赋者家庭差不多，因为他们家族传统，不留长辈吧，自然留不住人情什么的，而且每次长辈退隐都会拿掉点家族的钱当养老金。

    不过李家肯定是受益多多啦！他们家首先实力强悍而且也很会处理人际关系，是五大家族乃至整个天赋者世界里最有钱的，权力也仅次于当前掌权的莫家。

    李之天听到你要消灭天赋，说不准真会暴跳如雷呢！尽管那小子性格犹豫卑弱，倒不像是会和你抬杠的。”刘思毅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