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当巴特尔再次前来问他决定好没有时，宋远山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睁开，目光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巴特尔，我不走了。”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巴特尔一怔，脸上满是诧异，“你疯了？留在这儿就是等死！”

    宋远山微微摇头，将白日里在大王子营帐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巴特尔。

    “胡人在飞云城安插了内应，洛参将中了乌头毒危在旦夕，朝堂还有他们内应，大晋局势危急，此刻我若一走了之，这重要情报就永远传不出去。”

    他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洛参将如今生死未卜，我们必须得有人做点什么，我决定在这胡营当内应，为大晋传递消息。”

    巴特尔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满脸担忧：“可这太危险了，一旦被发现，你必死无疑！”

    “我知道。”宋远山苦笑一声，“但为了大晋的百姓，为了我的妻儿，我别无选择。”

    “你带着其他人离开，找机会把消息送到朝廷，只要大晋有一线生机，我做这些就值得。”

    巴特尔沉默良久，然后道：“我不能就这么把你丢下。”

    “这样，我也不走了，留下来帮你。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传递消息、刺探情报也能更方便些。”

    “不行，你是大晋在胡人这边好不容易安插的眼线，若和我一起冒险，万一都折在这里，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走，一定要把消息安全送出去。”宋远山的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巴特尔还想再劝，却被宋远山抬手打断：“别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巴特尔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宋远山心意已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竹筒，递给宋远山。

    “这是联络用的信号筒，危急时刻，你就点燃它，我会想尽办法赶来。”

    宋远山接过竹筒，小心地收好，郑重道：“好，若有朝一日我能活着离开这里，定当好好谢你。”

    巴特尔拍了拍宋远山的肩膀：“说什么谢不谢的，我受洛参将所托，要将你安全带回大晋，可如今你这番决定，我虽担忧却也敬佩。”

    “但是你还是奴隶，有些消息你未必能轻易获取。”巴特尔皱着眉，满脸忧虑地看向宋远山。

    “你是打算一直以奴隶身份去获取情报？可这样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我已经想好了，打算投靠大王子，替他办事，获取他的信任，这样或许能接触到更核心的情报。”宋远山压低声音说道。

    巴特尔皱起眉头：“这也很冒险，那大王子性子狂傲，未必看得上你一个奴隶能帮他办什么事。你想好具体要怎么做了吗？”

    宋远山微微点头，心里已然有了成算，缓缓说道：“之前三王子一直有意拉拢我，让我为他效力。”

    “我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大王子发现三王子对我的招揽。”

    “大王子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定然容不得三王子这般动作。我再适时展现一些才能，引起大王子的注意，或许就能博得他的信任。”

    巴特尔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计划，那我也不再多劝。”

    “你自己千万小心，有任何消息，就藏在马厩的那块松动的石板下，我会定期查看。”

    “我会想办法弄到洛参将的解药配方，你可知谁有这解药或者知晓解法？”宋远山问。

    “这乌头毒虽厉害，但在胡人部落中并非无解，只是解药配方被少数几个巫医掌控。”

    巴特尔接着说：“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个叫莫尔根的巫医，他是大王子的座上宾，常年住在大王子的营帐附近，出入都有护卫跟着，想从他那儿拿到解药，简直难如登天。”

    宋远山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说道：“既然他是大王子的人，或许我能从这方面想想办法。等我找机会取得大王子的信任，说不定能接近莫尔根。”

    巴特尔担忧地看着他：“你千万要小心，这莫尔根为人狡猾，又对大王子忠心耿耿，稍有不慎，就会暴露你的计划。”

    宋远山点头：“我明白，我会小心的。”

    交代完后，巴特尔趁着夜色悄然离去。

    宋远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攥紧了拳头，从这一刻起，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破釜沉舟。

    他要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大晋万千百姓，为了远在故乡的妻儿。

    对不起婉娘，再等等我，我一定会活着回去，与你们团聚。

    远在京城，新年刚过，北疆战败的消息便如一阵阴霾，迅速笼罩了整个皇城。

    巍峨的宫殿在这阴霾之下，也显得格外压抑。

    朝堂之上，大臣们个个神色凝重，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