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头怎么回事,欺负一个生病的小孩子?”
“你插队赶着去投胎吗?”
一个满身腱子肉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撸起袖子呵斥老头:“滚到后面排队去,再让我看见你插队,我连你孙子一块揍!”
老头:“……”
他抱着孩子灰溜溜地跑了。
言臻跟镜沉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才能看得懂的狡黠眼神。
在游乐园玩了一天,傍晚回家时顺路去菜市场买了菜。
进门后,镜沉钻进厨房做饭。
把新鲜的虾剥去虾壳,取下虾头,砂锅热油将虾头炒出虾油,再倒进开水熬煮。
水咕嘟了三分钟,捞出虾头,放进淘洗好的大米。
米熬成粥,下虾肉,加盐,白胡椒和一小汤匙的花生酱调味,最后再撒一把小芹菜增香。
镜沉做这些事已经很熟稔了,他正在切芹菜,冷不丁衣摆被拽了一下。
镜沉扭头,言臻正站在他身后,仰头看着他。
“怎么了?”
言臻顿了顿,张开嘴,费劲地喊道:“哥……哥。”
镜沉一愣。
等到反应过来,他顾不得手上还沾着芹菜末,连忙捂住言臻的嘴:“不许说话!”
他是真的怕了。
怕言臻又伤到嗓子,怕她再发烧,怕她还要再把过去那些天遭的罪再受一遍。
天知道言臻半夜发烧到四十度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担心自己压根就养不活她!
言臻掰开他的手,摇摇头,坚持道:“哥!”
镜沉:“……”
他眼睛瞬间红了,眼底迅速蓄起泪水,一低头,眼泪夺眶而出。
他蹲下来抱着言臻,带着哭腔自责地说:“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我以为我能把你照顾好的。”
言臻:“……”
她挣扎着想从镜沉怀里挣脱出来,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比起她前世经历过的那些事,这些所谓的“受罪”又算得了什么?
但镜沉紧紧抱着她,不让她动。
“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对不起。”
言臻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镜沉的背,无声地安抚他。
好一会儿,镜沉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维持着蹲在地上和言臻保持平视的姿势,郑重其事地说:“臻臻,我知道说话很辛苦,听哥哥的,不用勉强自己,就算你一辈子都不会说话也没关系,哥哥会养你长大,养你到老,有哥哥在,你永远都不用做不想做的事。”
言臻却摇摇头,艰难地说:“不……”
“为什么?”
言臻学着他平时揉自己脑袋的样子,跟个小大人一样揉了揉他的头顶。
“要……上学……咳咳咳咳!”
镜沉连忙给她拍背:“别着急别着急!”
等言臻咳停了,镜沉立刻给她倒了杯水。
言臻咳得脸都红了,却依然坚持表达自己的想法:“上……学。”
镜沉问:“你想上学?”
言臻用力点头,担心镜沉看不懂自己的决心一样,她眼神坚定到像是要入党。
镜沉沉默,没有立刻说话。
他想起自己认识的那个言臻,她骨子里是那么张扬明媚的一个人,如果因为舍不得她现在受罪,就剥夺她接受教育的权利,让她像一株菟丝花一样,余生只能躲在他背后,仰仗他过活。
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不用上学不用工作,像个废物一样一辈子靠他养活是很悠闲惬意,但读书识字,交友旅游,走到更广阔的天地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是另一种潇洒的活法。
“好。”镜沉改变主意了,“不过这件事不能着急,咱们得慢慢来。”
言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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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决心要让言臻学说话之后,镜沉买了一台能播放磁带的收音机,每天早上打开收音功能让言臻听一听电台,晚上则播放磁带,让言臻跟着磁带教学内容一遍又一遍发音。
一开始言臻学得很艰难,嗓子时不时会发炎,咳嗽。
为了给她润嗓子,镜沉做了很多功课,家里常备润喉糖,三天两头煲润肺生津的汤。
有段时间听说米汤能润嗓子,镜沉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泥炉子,每天拿着一把蒲扇,在楼下的院子里生火熬米汤。
他还随身带了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里面记的全是跟言臻有关的事。
言臻无意中翻开过一次,其中一页上写着“黑芝麻”“核桃”“红枣”“养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