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筠是菁水楼十二音家中,排行至少前三真正大家。
她所擅长的六灵瑟,本来被称为六十弦瑟,是因为她站到了整个琴瑟之道最远的位置。
六十弦瑟,才逐渐改名为六灵瑟。
她的和鸣之音,本就技近乎道,又在李八巧精心为她制作的个人舞台上面。
她的魅力便被无限放大。
她的声音,也彻底成了可以捕获人心的靡靡之音。
表演者透过一些技巧让观众沉浸下来,但往往只是不那么难的第一步。
能够彻底抓住观众的心,让它们与自身的演绎节奏共鸣,才是表演的真正灵魂,也是最难的地方。
对于演奏者的最大尊重,也是在观看中彻底忘记自我,完全被演奏者本身的情绪同化。
最高雅的艺术形式往往不需要太高的门槛,尤其是视听这样人们感受最直接的两个感官。
现在的灵筠无疑征服了所有的观众,让几千人仿佛为了音乐,心才会砰砰的跳动着。
她一唱、一拨,仿佛都直接冲击在灵魂的最深处。
一场成功的表演,很多时候会使观众完全沉浸其中,从而忽略掉时间的流逝。
一曲毕。
焉然,有尽时~
就是《焉然调》的真意。
一场幻梦还未入、便乍醒。
《焉然调》作为开场的曲目,就像是开口的佳酿。
它只会让所有的观众,内心难耐的痒~
灵筠轻捏瑟弦,尾音落盘。
她将视线从弦上移开,侬语轻声地说道:
“各位客人~小女子灵筠。
初见不识君,来时愿旧人~
《焉然调》了,下一曲《凌花碎》。”
然而大部分的客人,都还未从开场带来震撼中清醒过来,她说的这一句话是留给他们以后回忆的。
所以灵筠不等众人回应,《凌花碎》便再次向着所有人扑面而来。
比起《焉然调》的情绪为主,像是那少女倾诉心事的轻声细语。
《凌花碎》的曲风,结构性更强,韵律本身节奏要大于暗含的情绪。
而且其节奏明快,像是早开的花,鸟儿四处宣告着,这是属于生命的一次绽放。
轻易、却暗含蓬勃的生命力量。
一曲又一曲。
接下来的《无终律》是全场最高潮的时候,让施娟儿想到了风星见证的无脚鸟,它们用生命不断筑坝的行为。
激荡、昂扬、意气,若是不是其细腻的指法,完全不像是一名女子所奏。
紧接的一曲《修花令》,曲调婉转、似是暧昧、似有情丝、欲说还休~
呜呜咽咽~八两重,又似上不得秤。
还有《明》《离宫愁》《卿为》三曲,从九天砸落而下,于这楼宇千人中挖开了心,又填上了一些特殊的痕迹。
随后,灵筠微微歉身,再次化作七彩流光轻盈地离场。
这盛景之演,并未结束。
它也分上下各半场,现在是中场的休息恢复时间,毕竟在灵大家的能力下,所有的客人已经很难不拿出真心相待了。
灵大家退场,客人却没能立马从这幻梦中醒来。
六楼的各个音家舞家,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默默地接上了这份空档,让寂静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如此一来,这就让乍醒过来的客人,更加的恍惚。
舞台的前后都没有变化,只有自己的心好像空了,那份轻柔的幻梦中,是谁闯进了我的心中?
而她,怎么又走了?
困惑、不真实、一些幻肢的痛感,似乎比记忆中的和鸣之声,更加的清晰而深刻。
这是一种恐怖的魅力,它让很多客人都会得上患得患失、情难自抑的毛病。
十二音家,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这个地步,却也都是近似程度的‘祸国殃民’。
这也使得她们,不得不深入浅出,一般不敢离开这偌大的菁水楼,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她们心甘情愿的当起了‘笼中鸟’。
也因为这份相对的不自由,与自身的强大天赋。
让她们得到了超凡的地位,还有其他方面高得多的自由,包括李八巧照顾女儿似的呵护与关爱。
与这些相比,菁水楼已经不小,五名城好像又没那么大了。
比起她们超凡的天赋,她们的心思显得单纯又干净。
......
她编织的梦,让人不愿醒来。
即便是灵筠离场很久后,席中依然有人自行的一唱一和,自愿将自身困在在那无边的心乡里面。